切肤之爱

前世，离婚后我被判给了爸爸，妹妹被判给妈妈。
我在爸爸的教育下成为人人羡慕的艺术体操女神。
而妹妹从此沦为平凡。
重来一世，妹妹率先牵走了爸爸的手。
“姐姐，这辈子我也想当一回人上人的滋味。”
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知道。
前世我跟着爸爸，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
我上一秒还在冠军领奖台，下一秒便回到了爸妈刚离婚时。
“我呸！生两个赔钱货还想着让我带一个？你怎么想得那么美？”
我爸唾沫横飞，嫌恶的表情摆在脸上。
“钟凯强，离婚协议规定了夫妻一人一个。”我妈表情淡定，只是擦了擦溅到她脸上的唾沫星子。
我爸骂骂咧咧，看我妈没任何反应，顺手牵起我的手。
“那我就要老大好了，反正她一向不争不抢不闹腾的，好养活。”
就在这时，我的妹妹尖锐地大叫：
“不要！爸爸，你带我走吧！”
我反应过来，原来妹妹和我一起重生了。
我妈表情疑惑而担心：“子涵，你怎么了？不是说好跟妈妈走的吗？”
我的妹妹流露出凶狠的表情。
“我才不要和你走呢，没用的女人！谁和你约好了，我要跟爸爸走！”
妈妈拉着妹妹的手愣住了。
“哈哈哈！”我爸仰天长笑，“好女儿，这话说的我爱听，还是咱家小闺女有眼光，知道跟着谁。
“不过昨天半夜，我确实听见了你和你妈商量离婚后，你要跟她走。”
我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场闹剧，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原来这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妈妈已经选好妹妹，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上辈子，我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来妈妈早就和妹妹约定好让妹妹跟她走。
而我是妈妈不要后丢给爸爸的孩子。
妹妹趁机甩掉妈妈的手，孺慕般看着爸爸。
“爸爸，我现在已经想好了，我才不要跟着她呢，她只会惯坏我，跟着你才能把我教育好。”
妈妈铁青着脸：“钟子涵，妈妈是为了给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才离婚的，结果你现在要跟着你爸？你可记得前几天，他因为你数学试卷没写一道填空题罚你跪一整晚！”
我妹已经牢牢地抱住我爸的胳膊。
“我知道，但我现在才明白，我爸这样做也是为了我好，对吧？”
我爸得意一笑：“那是！好女儿，虽然你也是赔钱货，但是比老大省心多了。行！爸爸养你。”
我妈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妹妹，可我妹留给她的只有白眼。
上辈子，我成为全国闻名的天才艺术体操冠军女神。
家人接受采访时，我爸满脸红光地说我能有今天多亏了他。
随着我得的冠军奖杯越来越多，我爸上电视露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知道，我爸是大教育家，我能成才全靠他。
过年回家，我见到许久没见的妈妈和妹妹，宛如隔世。
我爸不屑地对她俩说：“当年你说我教育不好孩子，怎么听说子涵最近还在备战考研二战啊？”
我妈气得面色通红，而我妹看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怨恨。
“什么艺术体操，叉开大腿真下贱，练操练操，我看是练习挨操。”
乡镇本就保守，一听是我妹妹说的话，纷纷流露出晦涩的眼神。
我爸被气得回家又狠狠抽我几鞭子。
“叫你下贱！叫你叉大腿！”
我跪在地上，神情呆滞。
“那我不练艺术体操了，行不行。”
结果我爸更是气得狠狠抽我几十个巴掌。
练习很容易受伤，可我身上的伤，绝大多数都是我爸造成的。
后来，我斩获世界冠军。
刚站上领奖台，还没等我发表获奖感言。
就在那一瞬间，我重生了。
看到妹妹的表现，我猜想或许是她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或者做了其他交易才能让我俩同时重生。
但这不重要，我要感谢她，如果没有她，或许我会死在那个领奖台上。
看着妹妹开始回到房间收拾她的东西，我想了想还是跟上去。
“赵子涵，你真要跟钟凯强走？那可不是件好事。”
本是好心的劝诫，我妹却一脸狠毒地把我压在墙角。
“你什么意思？这一世做人上人的机会是我的！你休想跟爸爸走！
“而且，赵子涵是上辈子的事了！这辈子我是钟子涵，你去跟那没用的妈妈改姓赵，而我，代替你成为全国冠军。”
妹妹说着说着，捏住我的脖子。
“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别有其他想法，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我咽下想继续劝她的话语。
既然如此，我成全她。
只希望她千万不要后悔。
2
我爸和我妈的婚姻就是一场错误。
我妈书香门第，但当初为了嫁给我爸这个小混混，和家里断绝关系。
两人有过一段浓情蜜意的热恋期，但很快被现实柴米油盐消磨殆尽。
自从我和我妹出生后，矛盾更加激化。
为了贴补家用，我妈找了份代课老师的工作；
我爸仍旧不学无术，整天游手好闲。
我妈劝我爸为了这个家多努力一些，我爸就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什么？你个没用的东西，一连生两胎都是赔钱货，还让我努力一些？要是你肚子里有个带把的，我早就为这个家奋斗了。
“但你说，我现在奋斗又有什么用？赔钱货养那么大，以后不还得是别人家的？”
终于，两人在我11岁这年决定离婚。
我爸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放走我妈。
对他来说，和我妈在一起每个月，都能花我妈的钱，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可我妈铁了心要和他离婚，最终东拼西凑给了他15万，我爸才终于答应离婚。
前世，我爸拿着那15万本想花天酒地。
但他听说我妈给我妹报了辅导班，老师说我妹聪明，要是再勤奋一点以后肯定能上顶尖大学。
还没离婚时，我妈多次劝他给我俩报班，他嫌给赔钱货花钱没用，就是不答应。
可能是为了拼一口气，那个下午，我爸领着我同样去了少年宫。
文化课辅导只有小班制，一节课很贵，我爸没舍得。
他转来转去，看到旁边体操一年学费不到一千，心念一动，把我送去学体操。
我躺在床上，回忆前世。
我醒得很早，还不到五点。
妹妹和爸爸已经搬走几天了。
这栋房子本就是妈妈的，但是离婚后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妈妈以后还得每个月付给爸爸几千块钱。
我起身推开门，准备倒杯杯水，却看到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正在专心地看手机，我走近了她都没发现。
直到我出声。
“妈，怎么还没睡？”
她眼角带泪，衣服还是昨晚回家时的衣服。
“哎，没什么，妈妈就是刷到你妹妹发的朋友圈，你爸现在也像个人了，知道对她好了，我为你妹妹感到开心。”
妈妈把手机递到我面前来。
只看到妹妹的朋友圈配了一张她身着体操练功服的照片，扬着大大的微笑。
“爸爸今天带我去少年宫学特长了，爸爸问我要学什么，我说我要学艺术体操，老师说我很有天分，好开心啊，我会努力的！加油！钟子涵！”
上辈子，我一直没有自己的手机，哪怕是成名之后。
我垂下眼睛，默不作声。
妈妈擦了擦眼泪：“你爸都知道培养孩子了，我也不能落后，小菱，等会天亮了，妈妈就带你去少年宫！”
果然，天亮之后，妈妈就牵着我去了少年宫。
到了少年宫，我妈直奔艺术体操那一层。
问都没问我，她咨询了一番之后立马交钱，随即才像刚想起我似的，弯腰低下头来对我说：
“小菱，妈妈都是为了你，你可一定要给妈妈争口气啊。”
我被赶鸭子上架穿着体操练功服站在队伍最末层。
可我仍旧心存侥幸，我小声对她说：
“妈妈，今天学校有免费补课，我想去听。”
她瞪了我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缓急呢？课补不补的又不少这一天，但今天可是你第一次练操，你可得好好用心。”
我低下头去，遮住我眼中的讥讽。
妈妈左顾右盼的，我知道她在找什么。
果不其然，在开课前，我看见爸爸领着妹妹走了进来。
钟子涵看见我，愣了一下。
直到老师宣布今天有新同学加入，她才缓过神来。
“你这辈子难道还想继续做体操女神不成？我告诉你，有我在，就不可能！
“不是吧，钟菱，这辈子你居然还没改姓啊？上辈子我可是一跟着妈妈她立刻给我改姓了。
“是不是你撺掇妈妈给你报名艺术体操，凭什么我上辈子就是死读书啊？”
我们两个都是新手，老师自然在分组练习时将我们分在一起。
她说的我当然知道。
上辈子妈妈领走钟子涵后立刻让她跟她姓，改为赵子涵，一刻都等不了。
这一世我提过一嘴，妈妈却说太麻烦了，改个姓得跑好多趟，算了。
上辈子妈妈第二天就带她来到少年宫，给她报了一大通文化课补习。
她对我妹说：“学生最要紧的是学习，之前你底子差，妈妈早就给你攒好了钱给你补起来。”
这辈子却是在我妹报了体操课之后，才姗姗来迟让我同样报名体操。
为此让我翘掉学校的补习。
我看向还在注视我们练功的妈妈，她眼里有焦急有担忧，但看向的不是我而是我妹。
3
回到家后我妈絮絮叨叨一直问我妹近况如何。
我想起我看到妹妹身上淡淡的红痕，提了一句我爸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喜欢棍棒教育。
结果大半夜，我妹通过我妈的手机，让我妈把我吵醒。
她在手机里叫得凶狠。
“钟菱，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本来今天我只用挨一顿打，结果你让我妈来问我爸是不是打我了，害得我爸以为我告状，罚我跪一整晚！”
她的话把我带回我上一世。
我爸那个浑样，倒是想再找一个，但是没人看得上他。
于是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说我就是他以后的希望，爸爸的下半辈子都靠我了，我必须拼命努力。
这个拼命，是字面意思，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
我和爸爸住在两室一厅的城中村里。
我爸将我住的房间改成了小小的练功室。
我的房间除了一张折叠床之外再无其他，做功课都得到客厅饭桌上去做。
配合我爸布置给我的可怕的时间表，我每天放了学后一刻都休息不了，必须先把功练完。
至于没做完的作业？
我爸说，做不完就熬夜做，直到做完才能睡觉！
我来少年宫已经11岁了，许多人5、6岁就开始练功，相比起她们来说，我没有优势。
老师对每个表现不错的新生都会说有天赋，可我爸却当真了。
我爸说，你既然已经在人生的起跑线上迟到了，那接下来一点懒都不能犯。
他时时刻刻拿着皮带，在我练功时盯着我。
一旦我做不好一字马，他立刻抄起皮带扇过来。
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动作越慌乱越错。
他没了耐心，嘴里骂骂咧咧抽个不停。
“个赔钱货，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还做不做得到？还犯不犯懒？”
城中村隔音并不好。
我被抽的皮开肉绽，我的哭声混合着他的叫骂声、抽打声响彻整夜。
终于有邻居看不下去，对他说。
“孩子他爸，教育孩子不是这么教育的，哪有体罚就能教育好孩子的事？”
他吹胡子瞪眼，一脚踹我胸口上。
我没力气了，脑袋一昏，感受到腿被撕裂般疼痛。
一字马恰好完成。
“谁说体罚不能教育好，你看教不教育得好。孩子就是犯懒，就是欠打！一顿打不服说明力度不够！就得多打几次！”
十四岁那年，我被破格录入国家体操队后，轰动全城。
无数记者采访我爸。
我爸得意地对所有记者分享自己的教育经验：
“孩子天生懒惰，就得家长教育。我对我家钟菱说，你除了睡觉学习的时间，其他时间必须用来练习体操。”
“练不了？那你就去死！活着还有什么用！”
“我对她是很严格的，很多难点做不到就一直打，打得筋骨都开了就能做到了，这都是为她好。”
这些话语，让我重生后依旧不得安眠。
很多次在梦中醒来，都隐隐感觉骨头发疼。
钟子涵还在手机中骂骂咧咧。
我冷静开口：“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前世他的采访你没听过吗？既然自己选择的，那就怪不得旁人。”
我妈听不懂我和我妹的对话，但仍旧骂了我一句。
“钟菱，你怎么和你妹妹说话呢。你妹都被打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默不作声。
前世我爸的采访一经放出，轰动全国。
虽然有很多人斥责我爸这是在虐待儿童，但不少家长认为我的成就说明一切。
他们奉为圭臬，开启鸡娃热潮。
我偷偷给我妈打过电话，求她把我带走吧，我受不了了。
可她只说：“你爸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因为他。”
我听到电话里妹妹调笑声：
“那妈妈你怎么不打我啊。”
“去去去，妈妈怎么舍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