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植了白月光的心脏

男友在一次醉酒后吐露出一件事，
前几年我进行的心脏移植手术，移植的那颗心脏属于他心爱的女孩。
所以他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女孩的心脏。
当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
他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活下去。
……
“述哥，你当年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和段家那个病秧子在一起了呢？看她那副样子指不定哪天就……”
我走到包厢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顿时停下脚步。
江述刚刚给我发了位置，让我过来接他。
我也想知道江述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医生断言活不过十八岁。
好在这些年，父母并没有放弃我，不遗余力的为我找着合适的心脏来源。终于在前几年配型成功，我才有了活下来的希望。
我静静的站在门口，想知道江述的答案是什么。
江述可谓称得上是天之骄子，当年他对我的告白震惊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想不到有着大好前途的江述，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段玥做妻子。
是的，我们结婚了。
我现在是江述的合法妻子。
“因为……她的心脏是苏烟移植给她的，我要保护好烟烟的心脏。”
里面的男人好像喝多了，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可我还是听清楚了。
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窖。
苏烟，是江述的前女友。
当年他们的恋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都听说过。
苏烟和江述是校园恋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苏烟的生命。
所有人都在惋惜这对天作之合的结果，可是没过几天，江述就开始疯狂的追求我。
所以，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我身体里那颗属于苏烟的心脏吗？
我脸色苍白，感到心脏传来阵阵钝痛。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哆嗦着从背包里拿药。
这时，眼前包厢大门突然打开，江述出现在我眼前。
他看到门口倒在地上的我先是一愣，随后惊慌失措的把我扶起来。
“怎么回事，药在哪里呢？”
“包……包里……”
我喘不上气，江述手哆哆嗦嗦的在我的背包里找药片，放到我嘴里。
过了一会，我缓过来，看清江述眼里的关心和急切。
“玥玥，你到了为什么不进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得多担心你啊？”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身体里这颗属于苏烟的心脏？
“江述，你在包间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身体里的心脏，是苏烟的对吗？”
被我拆穿的江述什么反应都没有，让我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是又怎么样，别闹了，苏烟已经去世了。不管怎么样，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他永远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似乎永远不会被外界事物所困扰。
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以前的江述是京城里最潇洒不羁的少年，他带着苏烟抽烟喝酒，翘课飙车，没什么是他们不敢玩的。
可是自从苏烟去世以后，他就变了一副性子。
对谁都是淡淡的，唯有面对我的时候，脸上才会有一丝生气。
他们都说，江述走出了苏烟带给他的阴影，想要和我开启新的篇章。
可我知道并没有。
江述总是喜欢抚摸我的心口，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几年前做心脏移植手术留下的。
我以为江述是心疼我，才会一遍遍的抚摸亲吻。
现在看来，只是他在缅怀逝去的苏烟。
2
我和江述并没有分开，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温柔体贴。
只是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我，怎么也做不到真心对待他。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在透过我看别人。
他在看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苏烟。
那我是什么？只是一个装着苏烟心脏的容器罢了。
是的，我在江述眼里就是一个容器。一个可以保护苏烟心脏的容器。
结婚的这几年来，江述总是温柔体贴，为我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从未和我发生过争吵，是所有人眼里的标准老公。人人都说他爱我。
可是江述的本性不是这样的。
他潇洒肆意，狂傲不羁，是我以前最崇拜的男孩。
我的心脏不好，从小父母就不让我出门。
每次透过窗户看到江述和苏烟骑着摩托从窗外过去的身影，我总是很艳羡。
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期盼。
而那时的江述和苏烟是我最羡慕的人。
他们肆意潇洒，完全活成了我想活成的样子。
“江述，你爱我吗？”
我看着躺在一旁的江述，问出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可他只是起身为我盖好被子，像以前一样轻声哄着我。
“快睡觉吧，太晚了，你要是熬夜的话，明天心脏又要不舒服了。”
我自嘲的闭上眼，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么多年他对我的爱护，对我的关爱，只是因为我的身体里有苏烟的那颗心脏。
他爱苏烟，甚至不惜爱装着她心脏的容器。
真是可笑。
我背过身去，发泄般的咬着自己的手，不想让江述发觉到不对劲。
心好疼啊，是苏烟在疼还是我在疼呢？
江述和苏烟爱过的痕迹真的好明显。
原来摆在家里的东西，在现在看来全都是他们相爱留下的痕迹。
江述书桌上的泥膏娃娃，我曾数次提出想把它收起来，摆在书桌上有些格格不入。
可是每次我把它收起来以后，江述又会重新把它摆回来。
我看到泥膏娃娃的底座。
“吾妻苏烟。”
我瘫坐在地上，苏烟是他的妻子，那我呢？
这时，我不经意的碰到书架一本书，掉落下来以后，我看清里面的内容。
一瞬间心如死灰。
是江述的日记。
我太想知道江述的心思了，所以我擅自翻开了那本日记。
“吾妻苏烟：见信好，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五年，你虽身死，但形神不灭。你的心脏至今还在跳动，每次看到段玥都好像看到你在我眼前。”
“烟烟：今天段玥心脏病复发了，我好怕她会出事，如果她出事了，那你的心脏也就停止跳动了。这是你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痕迹了，她绝对不能出事。”
“爱妻苏烟：段玥问我爱不爱她，一个容器罢了，这个容器可以是任何人，选她做容器不过是因为你临死前的嘱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日记本很厚很厚，重到我拿不稳狠狠的摔在地上。里面的照片洒落一地。
日记本里全都是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巧笑倩兮，一边的男孩满眼宠溺的看着她，他们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看起来真是般配，是年少时期的苏烟和江述。
突然泪眼朦胧之中，一双皮鞋出现在我眼前。
我抬起头，看到表情阴郁的江述。
他一把把我推开，我不设防，后腰磕到了桌角，一阵剧痛传来，痛到我直不起腰。
可是江述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过来把我扶起。
而是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散落的照片。
“谁让你随便动我东西的？”
江述的语气是我从未听到过的冰冷，我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
只能忍着痛意从地上爬起来。
“你爱的从始至终只有苏烟一个人对吗？和我结婚只是为了保护我身体里属于苏烟的那颗心脏？”
我崩溃的看着他，虽然已经知道了结局，可眼里仍然尚存着一抹希冀，希望他能告诉我不是。
可是江述说出的话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爱的只有苏烟一个人，从她去世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随她去了。之所以在这世上苟延残喘，是因为烟烟的心脏还在你的身体里跳动，我必须要留下来保护好她的心脏。”
我知道现在我的表情一定很狼狈，眼泪流了一脸，冲花了我原本精致的妆容，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没对我动过心吗？”
我不死心，想从江述的口中听到一句我想听的话。
可他连这点希望都不愿意给我。
3
“没有。”
决绝的话从他的口中吐出，我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与其说爱我，不如说你很恨我吧？”
我看着江述的眼睛，想看透他的心，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可是他的眼里好像蒙了一层雾，我什么都看不到。
听到我这句话，江述的薄唇微抿，眼角有些发红。
良久，他点点头，自顾自的拿来一把椅子，坐上去。
他点燃一支烟，旁若无人的抽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刚认识他们的那个时候。
我和江述，苏烟是很好的朋友，我羡慕他们无拘无束，有着健康的体魄，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我却因为身体原因，连家门都不被允许出去，只能趴在窗口看看外面的世界。
每当我望着窗外肆意打闹的他们时，苏烟总会从窗口递给我一支还残留着露水的野花。
“玥玥，这支花可是我和江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摘回来的，你收下这支花，相当于你也和我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烟明媚张扬，没有人不喜欢她，我也不例外。
自从我和江述结婚以来，他顾忌我的身体闻不了烟味，所以从未在我面前抽过烟。
可是现在他一根接一根的抽，丝毫不顾及我站在他对面。
我被烟味呛得一直咳嗽，他嘲讽的笑笑。
“看吧，这就是你和她的不同，如果是苏烟在我面前，她一定会跳起来抢走我手里的烟。”
他的表情似怀念，陷入在自己的想象里。
但是真可惜，我不是她。
“苏烟在临走前的那一刻，给我留下嘱托，她说她知道她没救了，但是她想把心脏留给你。她想让你去看山，看海，看自然万物。看自然的生生不息，而不是一辈子蜗居在狭小的房间里，好像井底之蛙。”
我沉默着，从始至终，没有人告诉过我，我身体里的心脏是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孩子的。
她看出我对外界的向往，所以她为我抓来草地上的昆虫，摘来带着露水的野花，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我传达出大自然的美。
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想着让我走出困住我的那方小小天地，去迎接属于我的美好自然。
我泣不成声，蹲在地上久久不能说话。
“段玥，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当年苏烟其实有治愈的希望，只是有很大的概率，以后只能躺在病床上，一辈子由人照顾。可是苏烟太热爱自由了，她接受不了后半辈子都要被困住的事实，所以才选择了解脱。可是我想让她活着，哪怕是个植物人，只要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就好。”
江述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说出的话语泣不成声。
我没想到事实是如此的沉重，心在这一刻变得好痛。
我竟不知道该怨谁。
可是江述为了保护苏烟的心脏，和我结婚，照顾我这么多年，就算是石头也该有感情了。
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又要招惹我？
“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心脏吗？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要等到我对你动心了再告诉我真相呢？
“我恨你啊，段玥，要不是你，苏烟至今还好好的陪在我身边，可是现在我却和她阴阳两隔，只能靠听你的心跳来证明她还在我身边。所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如果她的心脏停止运动了，那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江述表情有些不对劲，他站起身，把我从地上拽起来，丝毫不顾及我后腰的伤口。
“我忍了你这么多年，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后半生就去偿还苏烟对你的恩情吧，这是你欠她的。”
听着他发狠的话，我脸上满是泪痕。
我想起窗户下举着花的少女，笑意盈盈的对我说。
“喂，玥玥，你快点好起来，到时候姐姐开车带你去兜风。”
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