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替代我后，皇上后悔了

攻略陆淮失败后，系统接管了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会有任何七情六欲，更不会为了他而黯然神伤。
但陆淮却疯了，他狼狈地跪在我面前反复问我为什么不爱他了。
可是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一缕飘着的游魂。
一个孤魂野鬼哪来那么多的感情?
1.
系统是在一个雪天宣布我攻略任务彻底失败的。
那是一场数年难遇的大雪，白皑皑地盖满了整个京城，陆淮在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宫宴，庆祝这番瑞雪兆丰年的景象。
而我身为陆淮的皇后，却只能被禁足在自己的宫殿中，孤零零地听着外面的丝竹之声。
“你别等了，太医已经把你病入膏肓的消息告诉他了，但陆淮还是去了柔妃的宫里。”
系统冷冰冰地提醒着我:“按照我们的约定，七年之期已到，你没能成功攻略陆淮，往后这具身体便要由我来接管。”
我看着外面白茫茫的落雪，一时间有些恍然。
原来已经七年了。
从我和陆淮认识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七年，这七年里陆淮从一个不受宠的落魄皇子到如今万人之上的帝王，往上走的每一步都有我的身影。
可即使有着七年的情分，陆淮却依旧不爱我，他给了我皇后的尊位，却把所有的偏爱给了他一见钟情的心上人，只扔下我一个人在深宫之中寸步难行。
想到过往的种种，我叹了口气，只能问系统∶“如果你接管了我的身体，那我该去哪呢？”
“没了身体你就是一缕亡魂，运气好点可以去投胎转世，运气不好就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系统沉默了片刻，话语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过在我接管这具身体的期间，你可以暂时跟在我的身边，不至于被其他的恶鬼给吞了。”
“谢谢你。”
“不客气，便当是送你的生辰礼吧。”
我愣了一下，唇畔不由得扬起了一丝苦笑。
差点忘了，今日不仅是任务结束的日子，同时也是我的生辰。
我出生的那天大雪压弯了侯府的枝头，死的时候也是同样的白雪纷纷，干干净净不惹尘埃。
如此，倒也挺好的。
2
2.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一缕游魂，轻飘飘地飘在半空中。
宫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飘着在宫殿里晃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只能又回到了系统的身边。
系统接管了我的身体，住着我的宫殿，穿着我的凤袍，照理说也该承担起皇后的职责。
只可惜我的身体一向病弱，现在又遭陆淮背弃，在这宫里可谓是人人可欺，皇后的名头更是名不副实。
与其说系统是抢占了我的身体，倒不如说它是来替我受苦的。
宫里烧的炭火有些旺了，缕缕烟雾涌进鼻腔，系统忍不住伏在床边咳嗽起来，力气大到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掩在唇边的绣帕染上了点点血迹。
我身边的大宫女兰英连忙上前帮她顺着气，心疼道∶“娘娘，您没事吧，要不奴婢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系统摇了摇头，自己靠在软枕上缓了一会儿，刚要准备睡下，外面却又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陆淮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之下走进我的宫中，那双凉薄的眸子遥遥落在了系统的身上，神色之上不见半分动容。
“昨夜听说皇后病重，今天瞧着倒是精神不错。”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陆淮，心脏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刺痛。
登基后的这几年，他变得越发冷心薄情，也变得更像一位合格的帝王，我甚至都有些记不清他当初的模样，亦或许是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他。
陆淮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的身体，随手便招来了太医，问道∶“皇后如今身体如何，可是有什么大碍？”
太医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避重就轻道∶“皇后娘娘近来受了些风寒，喝上几贴药也便无妨。”
“那就是无事了。”
陆淮嗤笑了一声，眼神扫过脸色苍白的系统，面上带着肉眼可见的讥讽和鄙夷，仿佛这些都是我拙劣的争宠手段罢了。
他自顾自地拨弄了一下桌上的古琴，指尖划过琴弦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
他道∶“近日柔儿心思烦闷，皇后既然身体无事，那明日起便去给柔儿弹琴解闷吧。”
此话一出，整个室内安静地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不止伺候的宫人们面面相觑，就连在场的太医也是一脸惶恐，生怕自己沾染上皇室秘闻惹祸上身。
堂堂一国皇后却要像个乐妓一样去嫔妃的宫里弹琴取乐，说出去怕是都没人敢相信。
见系统没有任何反应，陆淮挑了挑眉，冷声道∶“怎么？皇后不愿意？”
系统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是想不通陆淮为何要这样做。
可它不是人类，更没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既然陆淮要求了，那它便去做了。
系统一板一眼地给陆淮行了个礼，语气里毫无感情，淡淡道∶“臣妾遵旨。”
陆淮闻言身形却猛然一僵，他深深地望着跪在地上的系统，脸色越来越冷，到最后直接拂袖而去。
“既然如此，那朕明日便在柔妃宫里等着皇后。”
3
3.
“娘娘，您何必要这样委屈求全，您好歹是皇后啊。”
兰英见陆淮离开，连忙上前扶起系统，心疼道∶“陛下怎能如此待您，这等奇耻大辱……让您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
“这是奇耻大辱吗？”
系统似是有些不解，她任由兰英将她扶回了床上，转头看着飘在半空中的我，极其小声嘟囔了一句。
“自然是啊，宫中尊卑分明，哪有一国皇后给嫔妃当乐妓取乐的道理。”
我飘到了她的身旁，心里竟然再也感受不到半分的愤怒，只能平静道∶“陆淮这是存了心地想要折辱我，倒是连累你代我受罪了。”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系统趴在床上，奇怪道∶“既然弹琴是折辱，那你从前为什么那么喜欢给陆淮弹琴呢。”
我猛然被系统的问话噎住，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开始解释。
曾经我和陆淮真心相爱，琴瑟和鸣自然是一件雅事，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琴架上摆着的依旧是那把琴，我和陆淮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也不知我的话系统有没有听到心里去，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抱着琴前往了柔妃的宫中。
柔妃本名徐语柔，是陆淮东巡时所偶遇的孤女，和我长达七年的攻略不同，陆淮对徐语柔一见钟情，甚至力排众议将她封妃，闹得整个前朝和后宫都物议如沸。
系统到的时候，徐语柔正和陆淮在里面调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悄悄话。
也不知陆淮说了一句什么，逗得徐语柔娇嗔地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两人姿态亲密地彷如一对璧人，全然将其他人隔绝在一旁。
“皇后娘娘来了。”
徐语柔像是才发现系统的存在，轻靠在陆淮的怀里点了点头，指着下首的琴架，面上一派纯然无辜，“听闻皇后娘娘的琴技冠绝古今，正巧臣妾这里有一把好琴，今日就有劳娘娘了。”
系统满脸漠然，随手把自己手里的琴交给了兰英，转身坐在了徐语柔准备的琴架前。
“这把琴有点不对劲！”
我绕着琴飘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琴弦连接处的不自然，连忙出声提醒系统。
可是系统却已经抬手抚上了琴弦，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猛然响起，琴上的琴弦断成了两截。
徐语柔尖叫了一声，连忙小跑着从系统的面前将琴夺了过去，抚摸着断弦处，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陆淮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系统满脸镇静，淡淡道∶“琴弦断了。”
“陛下，这琴……可是臣妾母亲唯一的遗物。”
徐语柔神色哀戚，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看了就让人都觉得心疼无比。
我飘在半空感慨她精湛的演技，这说哭就哭的本事还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怪不得陆淮像是个癫公一样喜欢的不得了。
陆淮瞥了徐语柔一眼，却并未像我想象中的赶紧安抚佳人，反倒是盯着系统问道∶“皇后，你这是何意。”
系统平静直视他，“琴弦老化，臣妾并非故意的。”
“既然如此，那皇后便去外面跪着抄写经书百卷，权当是赎罪。”
陆淮那双眼睛死死地看着系统，似乎是在期待她的下文，“皇后可有异议？”
可是系统依旧是满面漠然，跪地行礼，“臣妾领罚。”
4
4.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寻常人就算是穿衣服都要多穿两层，陆淮却故意要让我跪在冰天雪地里抄写经书，足以可见其冷心薄情。
系统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柔妃宫里的宫人搬来了一张案几，让她能在上面抄写，态度无比轻蔑，随手把书卷和笔墨纸砚搁下后就躲在廊下看热闹。
寒风凌冽，系统只能一边按着纸页，一边握笔抄写，兰英在旁边磨着墨，哀声道∶“娘娘，您身子不好，容奴婢进去求求陛下吧。”
系统置若罔闻，它和我不一样，它感知不到任何的痛苦，只是机械性地抄写着经书。
我看着冷风之下它的手指冻得僵硬红肿，不由得也着急地劝道∶“陆淮和徐语柔就是故意找茬的，你别写了。”
“没事，我接替了你的身体，本来也该受着这些。”
系统手上动作不停，神色平淡至极，仿佛自己现在只是在温暖如春的佛堂里礼佛，而不是在冰天雪地里罚跪抄书。
我只是一缕幽魂，除了还能飘在空中之外，其余的事情根本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系统强撑着病体抄写着经卷。
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上下忍不住打着寒颤，手指泛红发紫，又被寒风吹的干裂出血，殷红的血滴滴落在纸页上，像是朵朵绽放的红梅。
“你别写了！你再写下去你真的会死的！”
我忍不住飘在系统的耳边大喊，企图能让它的脑子清醒一点。
可它却只是把鲜血淋漓的手背在裙摆上擦了擦，而后又拿起了笔，淡淡道∶　“没事的，很快就要结束了，等到这具身体死亡，你我就都可以解脱了。”
我闻言怔在了原地。
如果说之前的我在陆淮的打压之下尚有一丝生息，而系统如今却只存了死志。
它接替了我的身体，却只是为了顺水推舟结束我的生命。
那等到一切结束后，我又该何去何从，是继续飘荡在这个世上，还是转世重生……
我看到我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手中的笔尖晕开一块丑陋的墨渍，最后手指软软地垂下，像是凋零的花朵一般倒在了地上，气息越来越弱。
原本还在和徐语柔郎情妾意的陆淮却猛然推门而出，眼眶通红地朝我的方向快步走来。
5
5.
前来救治的太医来了一茬又一茬，可是系统却始终没有苏醒，听他们的意思，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我在这宫里待了两年零三个月，每时每刻都是在冰冷凄惶中度过，每到冬日里寒疾发作，即使室内烧的再暖也依旧冷的彻骨。
陆淮不知为何发了好大的火，责罚了我宫中的一众宫人不说，就连一向给我诊脉的太医也遭了重罚。
“皇后的身体坏成了这样，你们为何不早早过来禀报！”
我飘在半空冷眼旁观着一切，只觉得陆淮为人万分可笑。
把我禁足在宫里任由宫人磋磨的是他，现在反过来责怪太医照料不周的也是他，明明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竟然可以装作一副全然无辜的模样。
许是因为太医的药管用，昏迷了半日的系统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守在床边的陆淮。
“你醒了，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我还没死？”
系统没有理会他，只是别过了脸，对着虚空中我惋惜了一句。
然而陆淮看不见我，他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不悦道∶“什么死不死的，这些不吉利的话以后不准说。”
见系统略微点了点头，陆淮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许，他轻声道∶“是我不好，今日委屈你了。”
“既然明知道委屈我了，那你为何还要去做？”
系统懒得和他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出声。
陆淮的脸色僵了一瞬，却避而不谈，只是说道∶“阿雪，柔儿她父母双亡，她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你便当是为了我，就算是她行为有所过失，你也莫要多计较。”
我听到这句话，忍不出嗤笑了一声，徐语柔孤苦无依是不假，那我全家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如今就连我都成了鬼魂，那岂不是比她还要惨吗？
陆淮和声细语道∶“阿雪，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我们少时相识，到现在我登基称帝，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没忘。”
“从前我被人陷害，你为了救我大冬天的跳下了荷花池，结果落下了寒疾，至今都没有调养好。”
“现在你能不能再为了我，再多加忍耐一番，和柔儿和睦相处，好吗？”
原来他还记得，原来他都记得。
我死死咬着下唇，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嘲讽陆淮还是该为自己感到可悲。
我拼尽全力将陆淮从泥泞里拉出来，可是他回报我的便是让我遍体鳞伤颜面尽失，我不信他看不透徐语柔拙劣的伎俩，但陆淮却死不回头，即使错不在我，也依旧要让我承担一切。
我有喜怒哀乐，可是却没有可以寄托的身体，系统有一具可以感知七情六欲的身体，它却没有任何的情感。
对于陆淮所提的无理要求，它只会默默点头，“知道了，你是皇帝，我该听你的。”
“阿雪，你……”
陆淮沉默地看着系统，最终还是在系统冷漠无情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他闭了闭眼，轻声道∶　“阿雪，你变了。”
“你现在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我已经看不透你了。”
系统依旧是那副平静如水的样子，它回望着陆淮，轻描淡写道∶“那或许是真的换了一个人吧。”
“陛下所说的林行雪，可能已经不知不觉死在了某个雪夜。”
“孤苦无依，死得凄凉。”
6
6.
按照陆淮的吩咐，我和系统本来可以趁着养病过几天安稳日子，只是徐语柔却不肯善罢甘休，三番五次遣了人来请，硬是要让系统把那日没弹完的曲子给弹完。
“皇后娘娘，不是我们家娘娘想要劳动您，只是陛下有令，奴婢只能过来请您了。”
徐语柔身边的宫女一脸得意，兰英几乎要被气死，只能愤恨地瞪着她。
系统靠坐在窗边品茶，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几日的时间它整个人便都消瘦了一圈。
我飘在它的面前，提醒道∶“不想去就别去，徐语柔向来矫情，你何必过去受气。”
系统沉默了片刻，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万事皆有因，我是该过去一趟。”
我不明白系统话中的含义，就连徐语柔的宫女都没想到系统会这么轻而易举就答应了下来，忙不迭地带路去了徐语柔的宫里。
“娘娘现在正在休息，皇后娘娘就在外面弹就好。”
宫女笑眯眯地示意人将琴架搬到门外，又嘱咐道∶“不过您可千万注意一点，娘娘觉浅，可不要把娘娘给吵醒了。”
“……你们！”
兰英怒气冲冲，刚想要出声和她们理论，却又被系统给按下。
“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
兰英心中不忿，但到底还是跟着其他人一起默默退了下去，安静的室内只剩下我和系统一人一鬼。
系统的手轻轻抚在了琴弦之上，这次的琴弦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凭借着身体的肌肉记忆，它轻而易举便弹出了一曲轻灵流畅的乐曲。
徐语柔不出来也不要紧，反正我和系统在外面自娱自乐，从阳春白雪弹到十面埋伏，权当是锻炼手指灵活度了。
反倒是里面的徐语柔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从内室里面走了出来，神色之中满是厌烦。
“臣妾刚刚小憩了一会儿，有劳皇后娘娘为臣妾弹奏了，相信臣妾肚中的皇子也很是满意。”
徐语柔挑开帘子，娉娉袅袅地走到系统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它，故意说道∶“臣妾有孕，就不给娘娘行礼了，还望娘娘恕罪。”
我愣了一下，倒没想到徐语柔竟然这么快就怀孕了。
怪不得现在越发猖狂，原来是有了一块金光闪闪的免死金牌。
只是可惜她的阴阳怪气在系统这里全都无效，系统抬头看她，神色无比沉静。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它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是说——你绞尽脑汁让陆淮与我离心，到底想要什么？”
“本来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现在倒是有脑子了。”
徐语柔挑眉看我，那张清丽的面容之上浮现出些许讥讽，“除了你的皇后之位以外，你觉得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费心思的？”
“当初是我不要才让你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拿乔，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攻略了七年都没成功，活该你是我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