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不藏娇

我被叶珩金屋藏娇了三年，眼看着就要熬出头成为名正言顺的叶夫人了，却被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截胡了。
叶珩爱的无法自拔，迫不及待许她正妻之位。
他说不想柳飞飞见到我伤心，让我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他说柳飞飞身娇肉嫩，让我替她承受牢狱之苦。
他说我心思歹毒心狠手辣，让我自生自灭，此生不复相见。
可当我真的离开时，他却反悔了。
“方浅，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
城郊的小院，一对红烛无声的燃着，跳跃的烛光映出叶珩微醺的面庞，此刻他满身酒气揽着我的腰身，滚烫的呼吸从我耳边拂过。
“浅浅，三年了，我也该放下了她了，爷娶你进门好不好？”
“为什么，我好爱好爱她，她却嫁给一个老头子！”
“幸好爷还有你。”
他在我脖颈处嘟囔着给我印上印记。
我轻轻回眸，看到他脸上的落寞和伤心。
强压下心里的酸涩和无奈，笑着回道：“谢谢爷怜惜，浅浅定会好好陪着爷。”
随后转身将他牵至塌边，笑着迎上，与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一样，用这具与“她”相似的身体抚慰他心底的伤。
如果不是叶珩，我还是在扬州秦楼楚馆里卖艺为生的清倌，卑贱之身，供人狎玩。
叶珩的出现对我而言，无疑是黑夜中一道光亮。
他救我于水火，为我赎身，将我带到京城，养在身边。
离开扬州时，身边的姐妹都羡慕我命好，能得到京城公子的侧目，往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更何况，叶珩英俊潇洒，即使在京城也是排的上号的贵公子。
初到京城，我水土不服，总是缠绵病榻，叶珩心疼坏了，日日宿在我院里，亲自喂我喝药。
他说我初来乍到，怕我寂寞，便从扬州接来了发小晴儿与我作伴。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叶珩为我编织的美梦里，我也觉得自己遇到叶珩耗费了一生的好运，我和叶珩比那画本子里的故事还要甜蜜。
却从未深究过，为何天之骄子的叶珩会独独对我一见钟情。
直到那夜，他大醉着回来，一进门便粗暴地将我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地撕扯我的衣服，他常年习武的双手滚烫而粗糙，擒住我身体时带起一阵疼痛。
那晚，他前所未有的放肆，完全不顾我的求饶，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直折腾到天微微亮才沉沉睡去。
而我却彻夜未眠，脑中全是他欢好时情不自禁喊出的“柳飞飞”。
后来我才知道，那夜是他的心上人洞房花烛之夜。
原来，我从来不是什么画本里被上天眷顾的落魄小姐，也从未得到过叶珩真心实意的爱慕，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与她三分相似的面孔罢了。
在扬州时，我见过跟情郎逃跑的姐姐被抓回来打个半死的样子，那时我不懂什么情爱，更不懂他们为情爱铤而走险，奋不顾身的样子。
现在我懂了，情爱的滋味，是苦的。
是的，我爱叶珩，但他不爱我。
我只是个赝品。
2
不过，赝品也是有价值的，就像现在，我在叶珩身边待了三年，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即将迎娶我进府的消息也传遍了大街小巷，多少女子明里暗里的羡慕我。
这日，叶珩派人请我去府中看看他为我置办的新房。
我带着晴儿走进叶府，两侧的下人毕恭毕敬的迎我往新房走去，我看着一路上张灯结彩的喜庆样子，心底的喜悦压过苦涩。
我双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心里暗暗说着：“乖孩儿，等爹娘大喜之日就向你爹爹宣布你的存在。”
我怀孕了，这个孩子仿佛是赶着来向我贺喜的。
我心中想和叶珩一道，于是命下人引我去找他。
“方小姐，爷在书房会见客人，您在侧厅稍坐，容奴去禀告。”小厮恭敬地向我汇报。
我抬抬手示意他退下，不要去惊扰叶珩，我安静坐着等他。
一会便听到隔壁书房传来叶珩的声音，语气有些激动，我鬼使神差走近些竖着耳朵听着。
“飞飞，我会对你负责，我的正妻之位永远是你的！”
“阿珩，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飞飞，我这就入宫请旨，求圣上赐婚，之前没能护住你，是我的错。”
“那阿珩珍藏着的妹妹怎么办。”
柳飞飞？
她回来了！
“她不过是个粗鄙下贱的烟花女子，顶多算个外室，飞飞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碰她。”
叶珩的话像把尖刀，硬生生刺进我胸膛，拔出时带着淋淋鲜血。
粗鄙下贱？
烟花女子？
我难以置信叶珩会用这样的词形容我。
心中的苦涩怎么也压抑不住，变成泪珠瞬间模糊了双眼，我不记得我是怎样失魂落魄回到小院的。
我对着窗外发呆，当晚，叶珩没有来。
我强迫自己振作起来，三年的美梦终究是到了要醒的时候了。
我得为自己和孩子盘算，柳飞飞进府后绝对容不下我和孩子的存在。
毕竟她当年为了柳府的家族前途嫁给老丞相，如今老丞相一死，她还能全身而退成为叶珩的正妻，这心机和手段绝不一般。
“别难过了，你想离开的话，我随时带你走。”
我抬眼，是清远，我两年前在街上救下的乞丐，在我院里做个护卫。
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长相虽不起眼，但眼神透露着坚定。
他递来一块手帕，我苦笑着摇头：“走？又能走去哪里呢。”
他不说话，就在我起身进屋，房门将要关上的时候，他缓缓开口，比刚才又多了几分坚毅：“小姐，只要你想，我拼上这条命也会让你如愿。”
次日一早，全京城都知道叶珩向圣上请旨求娶丞相遗孀柳飞飞。
我带着帷帽在聚宝楼闲逛着，想着估量一下这三年攒下的一些金银细软，等到真正离开时也好有个物质保障。
耳边时不时传来周围夫人小姐们谈论的话语。
人人都在夸赞他深情，为了青梅竹马柳飞飞迟迟不肯娶妻，又在殿前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加上一身军功相抵才换来圣上赐婚，下月初五完婚。
我心中的愈发郁闷，刚准备离开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声喊着：“今日叶大将军包场，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是叶珩身边的小厮，心下一阵好笑，昨儿他还对我毕恭毕敬，今儿就效忠新主了。
随后便看到叶珩走进屋内，身旁的女子一身白衣，被他如珍如宝地护在怀里。
我忍不住多看她两眼，那与我相似的脸上有着我没有的端庄和大气，即使嫁过人，仍旧透着一丝少女的娇憨。
叶珩抬眼看见了我，皱了皱眉，许是不愿柳飞飞见到我，他开口催促小厮：“速速清场，闲杂人等一律赶出去，别扰了飞飞雅兴。”
我看着叶珩望向柳飞飞时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眼神，心中酸涩，失落地放下手中把玩的梨花木簪。
“阿珩，这支簪子倒是别致。”
“我倒是觉得过于小家子气，配不上飞飞的明媚大气。”
我不愿听他们的柔情蜜意，拉着晴儿落荒而逃。
回到小院，熟悉的恶心感袭来，我忍不住干呕，无精打采地倚在窗边，迷迷糊糊做起梦来。
是从小到大一直出现的梦境，梦里我和五六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挤在狭小的马车里，一路被牙婆卖到扬州。
一转眼画面又变了，小小的我一身精致的红色棉服，在雪地里奔跑撒欢儿，身边嬷嬷们大喊着让我仔细些。
“囡囡，慢些跑，摔倒了娘会心疼。”
一声温柔的呼唤，我转头望去，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我急的满头大汗，醒来时发现清远默默站在屏风外，见我醒来，才安心退出房间。
“小姐，爷来了！”
晴儿话音未落，叶珩已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周身笼罩着怒气。
我起身迎他，叶珩走到我身前，伸手便紧握住我纤细的脖颈，我被他钳制，一时间喘不上气，小脸憋的通红。
“方浅，不要出现在飞飞面前，若让她心里难受，我会让你后悔！”
他警告完，手一松，失去重心的我跌坐在地。
我抬眼，双眼含泪对上他狠厉的眼神。
“妾明白。”
叶珩见我尚且安分的样子，语气也缓和了些。
“你明白就好，飞飞是我唯一的正妻，你若能安分守己，我自是待你和以往一样。”
随后，从袖口掏出一只锦盒居高临下地扔给我丢下一句“爷赏你的”便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我坐在冰冷的地上，全身力气似乎被抽尽，我苦笑着打开他的施舍，是白天的那支簪子。
配不上柳飞飞的东西与我而言已是天大的恩赐，叶珩是在提醒我，我和柳飞飞有云泥之别。
3
之后的一段时间，是我这几年最安心的日子 。
我在院中养胎，叶珩忙着婚宴自是无暇踏足小院，清远为我的出逃计划偷偷变卖首饰，我和晴儿每日在树下为腹中的孩儿做着衣裳。
这日午后，我窝在躺椅上在院中餍足地晒着太阳，晴儿端着安胎药苦口婆心地劝我喝下。
“晴儿，我真的喝不下，日日喝这苦东西，心里头都苦了。”
况且，今日的安胎药闻着似乎格外的苦。
站在一旁的清远见我不愿喝药，从腰间掏出一包东西递到我手边。
“小姐，这是刚买的蜜饯和酸枣，你试试。”
我将信将疑，迟迟不动手。
“乖，试试，很甜的，不骗你。”
清远像哄孩子一般，耐心劝我喝药。
我撇撇嘴，接过安胎药一饮而尽，立刻塞了颗蜜饯到嘴里，口中的苦涩烟消云散。
我舒服的眯起眼，双手轻抚着小腹，嘴里念叨着：“真好吃！”
刚躺下准备接着午憩，只听见院外一阵骚动，没一会，院门被人狠狠踹开，一众丫头嬷嬷簇拥着一位衣着华丽，气质非凡的女子走了进来。
柳飞飞环顾四周，随后上下打量着我：“你就是阿珩养在外面的女人？”
我还未来得及起身回话，她身边的嬷嬷已开口：“不知礼数的东西，还不起来向夫人行礼？”
我怀孕刚满三个月，还未显怀，但自从有孕便懒懒的，行动也较以前迟缓些。
看着这嬷嬷狗仗人势的样子，我心中叹了一口气，速速起身，屈膝跪下，额头点地向她行大礼。
她径直从我身边走过，丫头们伺候她在院中坐下喝茶，全然不顾我还在跪着。
她纤细雪白的双手端起茶杯，浅浅嘬了一口便皱眉道：“平日里你就用这种茶？哦，我差点忘了，你们烟花女子能喝这种茶已是三生有幸了。”
“阿珩只会有我一位正妻，叶府没有你的位置，你莫要痴心妄想。”
“你若安分守己，我尚能容你，若你有别的心思，别怪我不客气。”
“谨遵夫人教诲。”我安顺地跪着。
“倒还算乖顺，按照规矩，我是该提点提点你，今日你便侍奉我用茶吧。”
柳飞飞话音刚落，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便已递到我手边，我只得伸手捧着。
手心传来的滚烫疼地我忍不住“嘶嘶”吸气，饶是如此我还是硬着头皮跪着挪到柳飞飞脚下：“夫人，请喝茶。”
因为疼痛，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然而，这并没有引起柳飞飞一丝丝怜悯。
她得体的笑着弯腰凑到我面前，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挑衅地说道：“这副可怜的小模样还真惹人怜惜呢，难怪叶珩这般护着你。”
“你倒是沉得住气，不知道你肚子的孩子禁不禁得住折腾啊。”
她眉尾微微上挑，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当下便觉得小腹传来一阵刺痛，手里一个不稳，茶水尽数朝着柳飞飞脸上泼去。
柳飞飞顿时惨叫。
“方浅，你个贱人！”
叶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怒火中烧地一脚踢在我小腹上，一把将狼狈无措的柳飞飞拦腰抱起，唤了大夫为她疗伤。
段清远飞身而来，满脸心疼地扶起蜷缩在地上的我。
我感受到身下的濡湿，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