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五年,沈珍和顾衡结婚了。
顾家是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格外讲究排场。
受邀而来的都是国内国外的商界大拿,就连暖场的也是超一线明星。
我麻木的飘在沈珍身后。
她摇着香槟,温和有礼的应付着各家富太的攀谈。
化妆间的门刚一关上。
她就瘫坐在沙发上,迫不及待的将高跟鞋踢掉。
身后一双手环着她的肩,替她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颊。
【今天,真是辛苦我们小珍了。】
沈珍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不辛苦,我很幸福。】
我紧闭双眼,想将鼻尖的酸意憋回去。
这些年,我跟在她身边。
看着她在顾衡的陪伴下走出我的阴影,看着她爱上别人。
我以为我早已习惯,可每次撞见他们亲热,心里仍旧如同被凌迟般难受。
管家敲了敲门,示意婚礼要开始了。
顾衡替沈珍整理好婚纱的裙摆,在她额头上留下缱绻一吻。
【我等你。】
沈珍立在原地,手抚着脖子上的玉坠眼眶逐渐泛红。
【沈小姐,这个项链和您的婚纱不搭啊,我帮您换一条吧。】
【沈小姐?沈小姐…】
化妆师连唤几声,沈珍才如大梦初醒般的点点头。
这条项链,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那年她家破产,父母意外身亡,接踵而来的打击使她高烧不退。
是我去城外寺庙,一步一叩首给她求的平安福。
我俯冲到她面前,故意做了个鬼脸【喂,你不会还想着我吧?】
沈珍面无表情的穿过了我的身体。
我苦涩的盯着她的背影,恐怕她恨透了我吧。
礼堂门外,婚礼进行曲高昂的进行着。
伴娘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沈珍敏锐的转头【我来接吧。】
【您好,请问是沈小姐吗?我们是市医院的,姜先生的遗体…】
电话被伴娘夺走【婚礼快开始了。】
沈珍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你有没有听到他说遗体….】
伴娘拍了拍她的肩【没有,珍珍你别理这些诈骗电话。】
大门被推开,镁光灯瞬间聚集在一身白纱的沈珍身上。
红毯尽头,是满脸春风的顾衡。
沈珍走得很慢,表情也有些强颜欢笑。
快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转身回望空荡荡的红毯尽头。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司仪慌张的打起了圆场【我们的新娘子有点害羞了,大家掌声鼓励一下她。】
掌声雷动,我却清晰的听见了她询问身旁的伴娘。
【你确定真的将请柬送去了看守所?】
伴娘点点头。
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那姜淮安怎么还不来呢?】
原来,她在找我。
可是沈珍,我早死了。
2
我是一个出色的攻略者。
系统崩坏,我终于不用按照剧情将沈珍磋磨的万念俱灰。
原以为我对她只是一点点怜悯,可感情就像洪水猛兽般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她,我开始有了私心。
我不想她和男主顾衡相遇。
可剧情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饶是我带着沈珍定居离男主三千公里远的江南小镇,他们还是相遇了。
我开始不受控制的变得暴躁易怒。
可那个时候的沈珍很爱我。
不管我怎么闹,她都抱着我安慰。
【我知道你是害怕我离开你,可我也同样害怕失去你,我们答应彼此一定不要弄丢对方,好不好?】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喉腔里的那个好字像是被消音一般始终说不出口。
【霸凌值已满,请攻略者保持理智。】
这是系统回来了。
那么我偷来的这十年将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即将回归正轨
它冰冷的机械音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男主上位成功后,将即刻抹去女主与你相爱的所有记忆。】
【如果你再不推进剧情,将被即刻抹杀。】
我嘲讽的勾起嘴角。
比起生命,我更不愿意让沈珍嫁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浪荡公子。
心绞痛一日比一日频繁。
我无能为力的看着剧情控制下的沈珍逐渐向顾衡靠近。
深夜,沈珍哭着醒来【你相信我好不好,你别离开我。】
她紧紧抱住我,声音是止不住的哽咽【我不喜欢顾衡,我很抗拒他,可为什么,我感觉无形中有一只推手,将我推向他。】
眼眶发酸,我该怎么向她解释我就是那只推手。
我尝试着开口,再一次,我说的所有话语都被系统消音。
我无助的看向窗外,漫天繁星。
明天,将是我最后的机会。
清晨,顾衡一身登山装扣响了客栈的门。
【你就是沈珍说的邻家哥哥吧,久仰久仰,今天我和沈珍要去爬山,一起去吗?】
我仔细打量着他,一身高奢定制,言语虽然谦逊但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慢。
一路上,顾衡都很绅士,十分照顾沈珍的感受。
就快登顶时,我指着不远处的缆车。
【我们坐缆车上去吧,这个时候说不定刚好能看见日出。】
出乎意料的,沈珍率先转身拉着我朝检票口走去。
【姜淮安,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很无厘头,但请你相信我。】
【自从遇见顾衡我好像神经分裂一样,只要中午以后,我就会不可控制的靠近他。】
【我试着告诉他,你是我男朋友,可他好像听不见一样。】
心口忽地一窒,她还是察觉了异常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姜淮安,你带我走吧。】
她殷切的盯着我。
一股电流窜遍全身,是系统的惩罚。
我死死咬着牙,面带微笑的点头。
肩头突然一沉。
是顾衡笑着将手搭在了我肩上。
【你们两兄妹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沈珍拧着秀眉,不悦的瞪着他。
缆车的闸门开了,我适时的开口打断【顾衡,你先上去吧。】
顾衡不疑有他,跨步踩了上去。
我拉住沈珍,眼疾手快的关闭了缆车门。
只要顾衡在景区意外死亡,我就能和沈珍永远在一起了。
3
沈珍逃婚了。
在礼堂上,婚礼进行曲响了一遍又一遍。
司仪变着花样的打圆场也没有让沈珍再向前一步。
她失神的环顾着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我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
【珍珍,快过来…】
红毯尽头,顾衡朝她伸出手。
【我..】
沈珍握着玉坠的手紧了紧,眼神逐渐坚定【我不结了,顾衡,我不想结婚了。】
她说着掀开头纱,不顾宾客哗然,提着裙摆往停车场跑去。
一路疾驰。
我坐在副驾驶,忍不住唠叨【别带着情绪开车,还穿着高跟鞋,我不是在后备箱给你备了一双平底鞋吗?】
她似有所感,猛踩刹车,在车尾换好平底鞋后继续朝城东开去。
期间,她的电话亮了又熄灭。
可我却很开心,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为数不多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到达孤儿院门口。
她踌躇不前,目光在园内搜寻着什么,终于她像下定决心一般叩响了门。
【阿妈。】
是我和沈珍的养母,也是孤儿院的院长。
我打量着面前这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心中涌起阵阵悲鸣。
养母愣了一会,随即眉开眼笑的拉着沈珍的手。
【珍珍?你是珍珍。】
养母习惯性的朝沈珍身后看去,却空无一人。
从小,我就是沈珍的小尾巴,养母早已习惯不知道会从哪里蹦出来吓她的我。
她有点失落的拉着沈珍朝里走。
【珍珍,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不好?听说你现在是很厉害的律师了。】
沈珍点点头,拿起我和她的合照,试探性的问道【阿妈,淮安呢?他没有回来过?】
养母削着水果,提起我满眼笑意【他啊,总说工程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沈珍蹙眉,她和我都清楚这些年我在哪里。
毕竟,我是她亲手送进监狱的。
她低着头沉思良久,在看见我养母浑浊的双眼时犹豫了。
养母将手里的苹果递给沈珍【珍珍回来啦,淮安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
余光瞥到茶几上摆着的瓶瓶罐罐,是治疗老年痴呆的药。
【妈….】
我瞬间红了眼眶,愧疚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沈珍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但很快反应过来。
【我跟他闹矛盾了,他等会就回来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佯装生气【阿妈,你可得站我这边。】
【您能帮我打个电话试试他的态度吗?】
养母乐呵呵的拿起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沈珍狐疑的转身,循着声音拧开储藏室的门。
床上摆放着一个纸箱。
里面装着一只手机,些许衣物和一张死亡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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