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别后不逢春

我与沈和安即将结婚时，他带回了他的白月光。
诬陷我父亲，羞辱我。
我后悔没杀死他。
最后他死无全尸，我却手刃了卖国皇帝为他报仇。
1.
沈和安大败二十万百夷大军后，带着他的白月光回到京城。
她叫舒窈，温婉窈窕，我见犹怜。
以往沈和安回来都是要先来将军府的，可这次不一样，已经三日了他还未出现。
舒窈回到京城后，就一直住在沈和安宅中。
所有人都说沈将军是有了温柔贤惠的新美人就忘了护国将军府的未婚妻，一时间我成了京中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我可是将军府的嫡女，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便带人去了沈和安的府上。
我去时舒窈正坐在秋千上喝药。
她看着我笑，那么刺眼，刺的我心里麻麻的。
「你就是陆小姐吧，看来流言并非不实，你眉眼间确实与我有几分相似。替代品罢了，我还以为和安对你动了真情。」
她擦干嘴缓缓开口，不屑的扫视了我一眼。
待我看清楚她手中拿的是我熬夜点灯给沈和安绣的平安符手绢的时候。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手帕抢了过来。
她被撞倒在地，我一瞬间眼中也噙满泪水。
「你为何会有这个帕子？」
「整个沈宅的东西我都可以随便拿，区区一个帕子算得了什么。」
她嘴角微微扬起，俨然一副沈宅女主人的派头。
我是武将的女儿，娘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没了，父亲没再续弦。我从小就被养在军队中，除了骑马射箭，其他女儿家会的我都不会。
有次在军中听人说带上最亲近的人亲手绣平安符可以保平安，在战场上不会受伤。
我便疯了似的学刺绣，扎了无数次手指，熬了几天才做出来了两个帕子，一个给父亲一个给沈和安。
还记得沈和安拿到帕子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和我说他只有我了，以后我就是他最亲的人，这个帕子就算死也要装在身上。
「窈窈，你没事吧……」
沈和安手中的蜜饯撒了一地，他焦急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没关系只是破了一层皮，不怪陆小姐，是我不小心，和安千万不要迁怒于她。」
她可怜巴巴的示弱，我没心思看她演戏，视线一直停留在沈和安身上，他肯定不会冤枉我。
可他的眼中只有舒窈，我就像空气一样站在旁边，心脏好似被人揪起来，一阵阵的绞痛。
在舒窈没出现的三年里我一直都是和安心尖尖上的人，皱一皱眉他都要紧张半天。
「陆宝儿，舒窈为了救我受了伤如今需要静养，你先回家吧。」
沈和安面冷如冰，没有一丝感情的对我下逐客令，摆明了就是认为我伤害了他视为珍宝的舒窈。
「她用我给你做的帕子擦嘴。」
我鼻子酸酸的，强忍着眼泪留下来的冲动为自己辩解。
「都是我的错，我给和安新绣了一个帕子，他随手将旧帕子丢到桌上，不知是妹妹做的，便拿来擦嘴了。」
舒窈即使被我不小心推倒还是依旧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沈和安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多看我一眼，表情依旧带着疏离。
「沈和安，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
我不信他是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想给他解释的机会，但沈和安没有说话。我手中紧紧攥着帕子，转身离开了沈宅。
一路上我时不时的往后看，总期待拿着糖人的沈和安会突然出现在后面抱住我。沈和安嘴笨，吵架吵不过我，也不会哄我，只会在我生气的时候默默跟在我身后给我买糖人儿。
很意外，这次他没出现在我身后。
「沈和安，我真的生气了，你这次就算给我买一百个糖人都没有用，我以后再也不给你绣帕子了。」
我决绝的把帕子丢到湍急的河里。
莲湖心疼的抱住我说，沈将军过几天一定会来府上请罪的，到时候再好好收拾他。
我哭了，这是沈和安第一次惹我哭。
2.
我从沈宅回家后，每天都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时不时派莲湖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初二沈和安陪舒窈去做衣服了。
初五沈和安陪舒窈去看郎中。
初七沈和安陪舒去打首饰…
听莲湖说，舒窈只要眼神多往哪个物件上停留一下，沈和安就会买下来双手奉上，散尽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他何时变得如此会讨女子欢心。
每每听到这些我总会心生郁闷，就连平日里最爱吃的芙蓉酥也都是吃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人也清瘦了不少。
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总差人往我房中送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甚至还有我平日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我知道的，父亲最大的梦想就是我能日日开心。
3.
再次见到沈和安是在瑶柱山上的清隐观里，距离我从沈宅回家已有小半月。这小半月里他未曾踏足过将军府一步。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发觉他清瘦了不少，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或许他也在思念我，带着这个念头我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他沉默的望着我没有开口说话，我正想率先破冰。
就看到舒窈出现在他身后，一切想说的话与对他的思念都混着委屈打碎了吞进肚子里。
「和安，我们大婚就定在花朝节吧，师父说那日百花盛开，有多子多福之意。」
她清亮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炸开，花朝节？这不是我和沈和安大婚的日子吗？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莲湖突然从我身后冲上去给了舒窈一耳光。
「你算什么腌臢货？沈将军早与我家小姐订婚，已是我陆府的姑爷，何来与你结婚之说？」
沈和安一脚将莲湖踹倒在地上逼她道歉，折辱莲湖就是在折辱我。看到这里我怒上心头，顾不得什么教养。
「花朝节？我与沈和安是御赐婚姻，只要我不退婚，你永远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沈宅的奴婢。就算我把你发卖给了人牙子，世人也不会说我半点不是。还有，莲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沈将军要不要也将我踹倒向舒小姐谢罪。」
我将莲湖拉起来，死死瞪着沈和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他明知我最重面子，还当着舒窈折辱我们主仆俩。
「是窈窈的错，不知陆小姐已与和安有婚约在先？窈窈走就是了。」
舒窈在沈和安怀中哭的梨花带雨，作势要走。
沈和安用手摸了摸舒窈的头安慰她，转头就对我冰冷的说
「你过几日就去圣上面前退婚吧，我爱的人是窈窈，还望你能认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结果对我们都好，我不想闹的太难看。」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和安，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尖刺，把我的心扎的千疮百孔。
「休想，你以为我是什么？」
休想让我成全你们，我做不到。
说完我转身去了观中。
清隐观是我与他的一方天地，每当我烦心的时候就来这里坐坐。
我与他初识便是在这里，我来观里给父亲求平安，他在观中习武。
那日我在观中碰到了一个疯道士他说我
「天煞孤星天降临，孤克六亲死八方任何和我亲近的人都没好结果。」
我不知该如何反驳，霎时间红了眼眶。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沈和安像救星一样出现在我眼前。
赶走了疯道士，帮我擦干眼泪。
我和他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没了，我怕真不是天煞孤星。
他笑着安慰我，疯道士经常在山上招摇撞骗，看我穿着富贵才起了骗我的心思，让我不要放心上。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从白天聊到傍晚。
他说他父亲战死沙场，母亲郁郁而终。
还说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当今圣上嘉琼，御驾亲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的梦想就是要成为这种大英雄，说到这里时，细碎的夕阳好似被揉碎撒在他的脸上，温煦的和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丝，整个人都冒着金光。
像话本里拯救苍生的神仙，或许在那个夕阳无限好的春日里我就爱上了他。
4.
枯黄的树叶一片片从天空中飘落，带着腐烂的气息，好似沈和安与我的感情，同样飘落在深秋。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要放手。
我宁可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将军夫人，宁可日日独守空房，我就是要报复他们，做一个横在他们之间的刺，凭什么我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我性格就是如此执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父亲知道我这别扭的性子，听说为了给我出气上朝的时候故意绊倒沈和安，没做成功反而给自己扭到了。
我听莲湖描述的时候我又气又笑，我们家小老头真真可爱。
我被父亲治愈着，每日与他斗斗嘴讲讲笑话开心的很。可没过多久父亲就领旨出征了，南边不太平，蛮敌大有吞并润城的趋势。
临走时父亲握着我的手嘱咐我：「宝儿，爹希望你能永远快乐，有许多事是强求不来的，要学着放过自己。」
「女儿知道的，爹一定要平安」
我望着父亲挤出一丝笑意，一头钻入了父亲的怀中。
润城地处重要的战略位置，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此战必定万分凶险。
自从父亲去了南边我的心就慌得很，夜里睡觉总睡不熟，常常梦到父亲满身是血的被抬回家，总是哭着醒来。
莲湖为了不让我胡思乱想便磨着我去瑶柱山祈福寻个安慰，许是我很久没出门，未曾知道城外竟多了大批的逃荒难民。
他们被拦在城门外，官吏粗暴执法。
推搡间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突然晕倒，孩子的母亲跪下不住的磕头，拼尽全力的哭喊着孩子快要饿死了求官吏放他们进城中的救助所。
官吏非但没有放人进城，还一脚踹在了妇女的肩膀上。
「吃着难民的赋税，你不感恩戴德就罢还如此恶毒的对妇孺大打出手，你良心何在。」
我愤怒的指责官吏，他们非但不惭愧反而嗤笑起来。
「我们吃的是朝廷的饭，朝廷不让咱们放他们进城，那他们身上的一根毛都不能进去，你个小丫头不要影响我们执法。」
说着作势就要打我，莲湖和那位跪着的妇女起身挡在我前面。
「好孩子，快走把不要因为我挨了打，你细皮嫩肉的受不了这罪。」
我正想掏出我随身带的匕首，又看着那些难民虚弱的躺在地上。此时我就一个念头——先救他们。
我飞快的骑马回府，召集家丁去城外支粥棚给难民施粥，还找了郎中给那个晕倒的孩子查看身体，所幸是饿的体力不支，没有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