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一年春好处

遇见苏语凝的第一眼，顾景初就知道他栽了。
1
“顾景初，你大爷！本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
苏语凝气的面色青紫，芊儿紧紧拉住苏语凝的袖子，“小姐，那可是浴室。”
夏风站在门口，“苏小姐，世子在里面沐浴。”
“苏语凝，有本事你就进来！”
本姑娘费了几个月准备的相亲大会，你倒好一出现就各种搞破坏。
“进去就进去！你给本姑娘等着！”
一个没拦住，苏语凝就冲了进去。
没想到顾景初真的脱光了在浴桶里洗澡。
“顾景初，你大爷！”
第二天，整个上京都在传孙家表小姐苏语凝闯进顾世子的浴室，追着世子满街跑，苏语凝的名头再次响彻大街小巷。
说起这顾景初和苏语凝那可真是烂了大街的名号。
一个是上京第一纨绔，一个是上京第一弃女，真真绝配。
苏语凝是西北巡抚的女儿，母亲去世之后就被父亲扔在外公家不理不睬，外公去世之后又被舅舅赶出家门，整日不务正业，跟顾景初混在一起。
顾景初是靖安侯世子，一个出入青楼酒巷的浪荡子，富家子弟的行径他不是擅长而是精通，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街溜子。
这俩人凑到一块儿真是一点正事也不干，赌场酒肆，马场青楼，就没有这俩人不去的地方，真是一点名声也不顾。
上京城来了一个采花贼，面带罗刹面具，每到午夜十分潜入闺阁女子的房中。
这小子潜入闺房后啥也不做，就坐在床前看姑娘睡觉，临走前会留下一个罗刹面具。
这个采花贼作案也是有规律可循，每个月初一十五准时作案，选的都是当月上京城议论度最高的姑娘。
捕快安排了好几次抓捕行动，奈何这人的轻功实在太好了，一转眼就跟丢。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癖！”顾景初咬着筷子，实在想不通。
“这小子的花样比你还多。”
苏语凝偷笑，“上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不保啊。”
顾景初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说话。
“哎，也不知道下一个被盯上的姑娘是谁。”
一想起此事就心中就不安，“顾景初，咱们要不做个局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祸害人。”
顾景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我就知道你贪生怕死，还说什么自己武功盖世，切，就知道吹牛。”
“嘿，本世子今天还就做一次好人了，若不能将此人绳之以法，本世子的名字倒着写。”
果然，顾景初还是受不了激将法。
当天，顾景初就召集狐朋狗友在京城四处散播言论，他们打造了一个绝世美女。
传闻此女肤如凝脂，肌肤胜雪，身体如暖玉，还可掌上起舞，就是飞燕在世也不能与之相比，就住在一品居。
2
当然这个所谓的传世美女就是苏语凝假扮的。
十五当晚，苏语凝和衣躺在床上，顾景初隐在暗处。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窗户吱的一声被推开，罗刹面具黑衣人翻窗而入，静悄悄的坐床边，伸手抚上苏语凝的脸颊。
“小妮子谈不上国色天香，也还说的过去。”
苏语凝突然睁开眼睛，男子愣了一瞬，迅速捂住苏语凝的嘴，“用迷香还能醒，看来小爷今晚要做些什么了。”
“唔唔唔，，，”苏语凝拼命挣扎。
罗刹男子禁锢住苏语凝，“小娘子，虽然你长得并不好看，但小爷今晚还是要开荤。”
苏语凝挣扎着咬在男子的手上，男子吃痛的松开。
苏语凝跑到窗口大声呼救，“来人哪，救命啊，有采花贼。”
男子冲上去，挣扎之中，苏语凝打掉了男子的面具。
“顾景初！怎么是你！你就是采花贼！”
“啊，这个……”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巡城捕快听到呼救冲了上来，一见顾景初也是一愣，“世子爷，您怎么在这儿？采花贼不是刚被您和谢少卿抓了吗？”
“人怎么样了？”谢启阳走了进来，打量着顾景初，“世子身上这套衣服，不是刚从采花贼身上扒下来的。”
“顾景初！你大爷！”
“哎呀，不就是玩个游戏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滚开！”苏语凝甩开顾景初，盯着眼前之人看了半天，“这是？”
“在下大理寺少卿谢启阳。”
“大理寺少卿这么年轻吗？”苏语凝眼里冒着光，“长得这么好看。”
“苏小姐谬赞，苏小姐为引出采花贼甘愿牺牲自己，谢某甚为感激。”
谢启阳的声音好听极了，令人心动。
谢启阳看了一眼顾景初，继续说到，“世子怕苏小姐受伤，就安排了另一个人在隔壁装扮，世子帮我们捉到了采花贼。”
“他那会这些，还是谢少卿神机妙算。”
“赶紧走啦。”
眼睛都要长在人家身上了，顾景初脸色铁青拉着苏语凝就往外走。
苏语凝的气还没有消，“顾景初你大爷。
“还生气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景初，你知不知我快吓死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对我做出那种事。”
“不是说了就开个玩笑，我怎么可能看的上你。”
“你给我滚！”苏语凝头也不回的走开。
“你这人，你，哎哎哎，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一品居内，苏语凝站在二楼看着大理寺门口上班的谢启阳，天哪，官服穿在他身上真是完美极了。
3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间绝色，本姑娘爱死这张脸了。
“新来的大理寺少卿谢启阳真是人间绝色！武功还好。”
苏语凝满脸花痴像。
“刚来就抓住了危害上京的采花贼。”
“苏语凝你收敛一点，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顾景初看不下去了，“抓到采花贼的是小爷！”
“切，你就是嫉妒人家不仅武功比你好，长得还比你好看。”
“他长的比我好看！女里女气的。”
“就是比你好看，人家那桃花眼长得恰到好处，眉目含情，哪像你风流债一堆。”
“你的眼皮是不是没有割开，那小子哪里有本世子好看！”
苏语凝翻了一个白眼，尽是嫌弃。
“反正本姑娘一定要把他追到手。”
“真是什么垃圾你都看得上，怪不得会搞出相亲大会这种荒唐事。”
“啥也不懂。”
苏语凝追男人真是用心，原本的街溜子现在每日老老实实的守在大理寺门口，只为见谢启阳一眼。
宝剑，良弓，宝马，美酒，亲手绣的荷包、做的点心，除了美女之外，能送几乎送了一个遍，比行贿都贴心。
虽然全都被退了回来，但苏语凝仍不死心。
苏语凝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这不，谢启阳真的让苏语凝在大理寺行走，大理寺每个人都跟苏语凝熟络起来。
苏语凝每日都在后厨帮大家准备点心，谢启阳那份还是独一无二的。
顾景初是不请自来，自从苏语凝进入大理寺，顾景初也成了大理寺的常客。
真的想骂人，本世子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也没见你为我亲手做一顿饭。
“苏语凝，你什么时候能这样对我。”
“你不配。”
苏语凝抢走顾景初手中的点心，“这是专门给启阳准备的。”
“还启阳，叫的可真亲。”
原本大家都以为苏语凝就是一个街溜子，毕竟能做出冲进浴室看美男出浴的人又怎会是好东西。
相处下来倒是一个天真可爱之人。
苏语凝虽然不懂办案，但她古灵精怪的性子还是带来了不少乐趣。
顾世子也跟传闻中的那个纨绔不一样，虽然平日不着调，但办起案来着实不含糊。
所有事务亲历亲为，一点也不嫌弃凶案现场脏乱差，到大理寺没多久就侦破了不少案子。
顾景初本就混迹街头巷尾，进了大理寺没多久就跟所有人都混熟了，仿佛在这里呆了一辈子。
谢启阳入职大理寺开始，着手处理陈年积累的案子。
每次案子解决，他都会请所有人吃饭。
如今，顾景初倒成了宴会主角。
回家的路上苏语凝忍不住抱怨，“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抢风头。”
4
“小姐，世子本来就很好。”
芊儿在一旁说到，“不久前还带人抄了黑风寨，救出了好多人，连陛下都对他好生夸赞。”
“那还不是因为贵妃娘娘是他姐姐。”
苏语凝打量了芊儿一眼，“他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这么帮他说话。”
“不是不是。”
芊儿赶紧否认，“小姐，世子还是很优秀的。”
“他优秀！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整天追鸡逗狗，哪有一点好人的样子。”
“小姐，您现在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小丫头片子，你现在敢跟我这样说话了。”
“我错了。”
今晚的小巷静谧的不一般，还透露着一丝诡异。
苏语凝警惕的环顾四周，不对劲，这家是不能回了。
“芊儿，我东西落大理寺了，咱们去拿回来。”
芊儿看懂了苏语凝的眼神，点点头。
转身还未走几步，两个蒙面大汉出现在身后，伸手一劈两个女孩倒在地上。
“老大抓了这个小娘们，咱们就有筹码了。”
“有筹码也没命用。”
墙头上顾景初双手两把弓弩，羽箭射向两人的臂膀，两人吃痛的松开手。
“你到底是谁。”
“取你们命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撒丫子就跑。
顾景初抱着苏语凝仔细检查了一番，只是被打晕了。
谢启阳紧跟着带人赶来，顾景初将苏语凝交到他手上，“你照顾好阿凝，我带人去追那两个人，应该是黑风寨的余党。”
苏语凝醒来就看见谢启阳守着自己，心下欢喜不已。
这个闷葫芦终于有所改变了。
“苏小姐醒了。”
“谢谢你照顾我。”
苏语凝撑着身子坐起来，“昨夜到底是谁？”
“黑风寨的余孽，已经缉拿归案，正在审讯。”
“芊儿呢？”
“一会儿就过来。
在下先行告退。”
芊儿端着饭菜进来，“小姐快些吃吧。”
“顾景初呢？怎么不见他。”
“世子昨夜受伤了，还在昏迷。”
筷子掉在地上，“怎么不早告诉我，他在哪儿？”
“后，后院。”
苏语凝瞪了芊儿一眼，起身赶往后院。
推开房门，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苏语凝不敢相信床上的人是顾景初，腿一下子就软了，强撑着走上前去。
顾景初面无血色，浑身缠满绷带。
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顾景初，你大爷！”苏语凝趴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耳边传来低笑声，苏语凝抬头就看见偷笑的顾景初。
“你骗我，顾景初，你混蛋。”
苏语凝一巴掌拍在顾景初身上。
“哎呀，好疼啊！”呻吟声不断。
5
“怎么，伤口裂开了。”
苏语凝担忧的上下查看
顾景初嬉皮笑脸，“第一次见你这么关心我。”
“滚开！我再也不信你了。”
苏语凝擦了一把眼泪，转身离开。
“哎，阿凝，好疼好疼，伤口又渗血了。”
“疼死你算了。”
4、
一大清早，苏语凝就带着一品居的食物跑进大理寺，“谢启阳我来给你送东西了，谢启阳。”
苏语凝一路小跑到谢启阳的屋子，推开门，里面正站在一位柔情似水的姑娘。
“你是谁？”
“这位就是苏小姐吧，阿阳在信中提过多次。”
女孩满脸笑意，“我叫怜儿，是阿阳的未婚妻。”
啥！谢启阳的未婚妻。
怜儿嘴角带笑，“我与阿阳指腹为婚，他刚将我接来。”
苏语凝不可置信，抬眼看见赶回来的谢启阳，怒火攻心，“谢启阳，你有未婚妻还跟本姑娘暧昧不清！”
谢启阳也是一脸懵，“在下何时与苏小姐暧昧不清，在下与姑娘一直是以礼相待，何来暧昧。”
“那你为何什么接受我的礼物，为什么还要请我吃饭，为什么救我。”
“苏小姐，您当时给大理寺人人都送了一份礼物，而且我每次都是请所有人吃饭，至于救你这件事情更不是我做的。”
谢启阳叹了口气，“那晚是世子爷救了您，他去追贼人才将您交到我的手上。”
苏语凝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够了！”
顾景初找到苏语凝时她正在河边哭鼻子，“哎呦喂，这是谁呀，躲在这里哭鼻子。”
“谁哭了，”苏语凝双眼红的跟个小兔子一样，“那个渣男有未婚妻还来勾搭我。”
“大姐，分明是你自己恋爱脑，还怪别人。”
“顾景初你会不会安慰人！”
“哎呀，你看你，不就是一个娘里娘气的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看我不也是一表人才万人追捧。”
“滚开，”苏语凝擦了一把脸，“你能帮我把谢启阳的未婚妻约出来吗？”
“你不会想去把她咔嚓了吧！”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好好好，我帮你约！”
一品居雅座，苏语凝已经等的不耐烦了，“顾景初你真的把人约来了？”
“我派人通知她了。”
“顾景初你长没长脑子，我是让你去请。”
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推开，弱柳扶风的女子出现在门口，“苏小姐，我来了。”
苏语凝给了一个眼神，顾景初耸耸肩退了出去。
“请坐，我点了一些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都是江南菜式，我很喜欢。”
“你来的这样晚是不是担心我对你不利。”
6
怜儿点点头，“是，初到京城就听说了苏小姐的名头，心中自是有些害怕。”
苏语凝笑的合不上嘴，“怜儿小姐，我苏语凝虽然名声不好，但也做不出抢人夫君之事。”
“谢启阳人很好的，据我所知，在京城他没有与任何女子拉拉扯扯，始终为你保守贞操。”
怜儿一口茶喷了出来，“苏小姐，您这话说得。”
“我可没说一句谎话。”
怜儿掩唇轻笑，“苏小姐您是一个率真的人。
跟您做朋友应该很有意思。”
“你是第二个跟我这话的人。”
“第一个是谁？”
苏语凝瞟了一眼门口，“门外偷听那个。”
怜儿笑的更欢乐，她想起来顾景初来找她时，威胁她若是不去就将她碎尸万段。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威胁的，她把簪子抵在脖颈上，以死相逼。
顾景初又放软语气，说了许多苏语凝的好话，还说苏语凝并不像坊间传闻那样，本质上是一个天真美好的人，让她一定要来。
“世子爷对您一片真心。”
“无稽之谈。”
怜儿也不拆穿，又说道，“苏小姐我见过您，三年前年我带祖母来京城治病被人偷走了银钱，又被客栈老板赶了出来，是您帮我付了帐还帮祖母请了大夫。”
苏语凝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苏小姐贵人多忘事。”
“是我记性差。”
门外谢启阳的声音传来，“怜儿，怜儿，你们是不是将怜儿扣在里面了。”
苏语凝无奈的摊摊手，“救你的人来了。”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守在门口的顾景初简直就是被扔进来的。
“我去，顾景初你这么弱。”
“小爷身上有伤，不想跟他动手。”
谢启阳将怜儿护在身后，一脸防备的看着苏语凝，“苏小姐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别来找怜儿的麻烦。”
苏语凝翻了个白眼，“谢启阳，本姑娘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
怜儿推了推谢启阳，“阿阳，苏小姐只是请我来吃饭，你瞎紧张什么。”
虐死我算了，就你们是两个人啊！
“听见你家小媳妇儿的话了吗？”苏语凝扶起坐在地上的顾景初，“我就说你该好好练功。”
“小爷那是让着他。”
见怜儿神色自若，又见桌子上全是江南菜式，屋内也没有争执痕迹，“是在下鲁莽，还请苏小姐莫要怪罪。”
“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怜儿，你这男人不如你。”
苏语凝拉上顾景初，“走啦，带你去上药。”
“你什么时候和苏语凝关系这么好了。”
谢启阳不甚理解。
“启阳，苏小姐是个很好的人，率直，真诚。”
7
谢启阳打量着怜儿，“你才认识她几日，就这么相信她。”
“看人是要用心的。”
怜儿温柔的看着谢启阳，“当年在京城帮我的那人就是她。”
城西大杂院里，往日嚣张跋扈的苏语凝正在跟一群孩子做游戏，顾景初也在那里，脸上被孩子们涂满了油彩。
“难道我真的错了？”
怜儿笑了笑，“语凝，我带了些江南小吃，冒昧打扰，你不会生气吧。”
“你来我怎会生气。
孩子们，这位是怜儿姐姐，问姐姐好。”
“姐姐好，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小嘴真甜。”
“小虎，你把这些点心给弟弟妹妹们分一分。”
“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苏语凝挽着怜儿的胳膊，“怎么还把他也带来了，形影不离的，是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怎么，你们两个人我们就不能两个人。
我若是一个人来了，岂不是不公平。”
怜儿掏出一个油纸包，“这个是我亲自给你做的。”
“有心了。”
怜儿瞟了一眼满脸油彩的顾景初，八卦心思涌上心头，“你和世子怎么认识的。”
苏语凝有些无奈，“我在外公灵柩前晕倒，他带我去看大夫，我以为他是坏人往他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他也没恼，反而笑着说跟你做朋友应该很有趣。”
“再后来，我靠着母亲留下的银钱庄铺离开舅舅家，他时常来看我，帮我挡了好些图谋不轨之人，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原来世子还有这段风流韵事。”
苏语凝浑身起鸡皮疙瘩，“怜儿，你那什么眼神，我跟他可是清清白白。”
“我也没说你们不清白。”
怜儿认真问到，“语凝，你就真的不喜欢世子？”
“他是王公贵族，我乃一介平民，这中间的鸿沟不是一句话就能填平。
况且贵妃娘娘对我不薄，我不能害她的弟弟。”
“贵妃？”